我没有立刻发作,甚至没有给陆泽川打一个电话。
回到家,我让保姆带予安去游乐场,然后一个人走进了陆泽川的书房。
这里曾是我最喜欢的地方,每一本书,每一件摆设,都曾被我视作我们精神契合的证明。
现在看来,不过是一个精心布置的骗局现场。
我的目光落在他书柜后的一个嵌入式保险箱上。
密码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。
多么讽刺。
我输入密码,箱门应声而开。
里面没有我想象中的***或金条,只有两个陈旧的牛皮纸袋。
我打开第一个。
是一份医疗报告。
患者姓名:阮欣禾。
诊断结果:重型再生障碍性贫血。
报告的日期,是三年前。
我的手开始无法控制地颤抖。
我打开第二个纸袋。
里面是一份赠与协议。
赠与人:陆泽川。
受赠人:阮欣禾。
协议内容:陆泽川将其持有的公司3%的原始股,无偿赠与阮欣禾。
条件是:阮欣禾必须同意并接受协议附件中所列的一项高风险实验性治疗。
附件里,详细列明了治疗方案。
其中最关键的一步,是骨髓移植。
我的大脑“嗡”的一声,仿佛有炸弹在里面引爆。
三年前的记忆,带着手术室里消毒水的味道,汹涌而来。
那天,陆泽川握着我的手,满脸的愧疚与疼惜。
“听晚,对不起,我知道这个要求很过分。”
“但是我一个非常重要的商业伙伴,他的女儿快不行了,只有你的骨髓能救她。”
“这关乎到公司下一轮的融资,关乎到我们未来十年的发展。”
“求求你,帮帮我,就当是为了我们的家。”
我记得我当时是怎么回答的。
我说:“泽川,只要是为了你,为了我们的家,我什么都愿意。”
于是我躺上了冰冷的手术台。
长长的穿刺针扎进我脊骨的瞬间,那种酸麻剧痛,至今记忆犹新。
术后,我虚弱得在床上躺了整整一个月。
陆泽川每天都给我煲汤,一口一口地喂我,他说我是他的英雄,是他这辈子最大的恩人。
我曾以为,那是我们爱情最坚固的证明。
现在,我看着这份协议,看着上面的时间、血型、还有那家位于瑞士的医疗机构的名字。
每一个字,都与我的记忆严丝合缝。
原来,我冒着生命危险,用我身体里最宝贵的东西去拯救的,不是什么商业伙伴的女儿。
是我丈夫的情人。
他用一个弥天大谎,骗走了我的骨髓,去为他的白月光续命。
他拿着我的牺牲,去换取他对另一个女人的深情。
我的人生,我的善意,我的健康,我曾引以为傲的爱情…
全都被他偷走了。
偷去,赠给了另一个人。
我紧紧攥着那两份文件,指甲深深陷进纸张里。
后背的骨髓仿佛又开始隐隐作痛,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、被掏空的寒冷。
我以为的情深意重,不过是他为我编织的一场盛大骗局。
而我,就是那个被蒙在鼓里,亲手为情敌献上续命良药的、最可笑的傻子。
真恶心。
我的人生,真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笑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