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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像是被荒谬和无力裹成的巨石猛然砸中,一时间天旋地转。

我倚着墙缓缓蹲下,可心脏却像是被一把大刀生生劈开,痛得我连呼吸都困难。

我该为自己哭的,可我竟然也同时在为贺臣寅和姜笙难过。

为什么命运要让相爱的人阴阳两隔,又让不爱的人在一起蹉跎?

就像此刻。

他在里面守着冰冷的录音机,一遍遍播放姜笙的声音,一遍遍给出遗憾又绝望的回应。

而我在一墙之隔的门外守着我的巨大遗憾,不曾打扰。

不知过了多久,我才撑着墙起身,挪动着发麻的脚步离开了办公楼。

回到家,我下了碗面条吃了,就去书房继续收拾东西。

这些年得到的奖项证书都放在书柜最上方,我搭了把椅子去拿。

也是这时我才发现,在我平时看不见的书柜内侧,还放着一本有些旧了的绿皮日记本。

我看见封皮上娟秀的‘姜’字,心渐渐沉了下去,手指都有些颤抖。

这日记是谁放的已经不言而喻了。

我鬼使神差地翻开了日记本,却发现里面并没有写多少日记。

更多的是记录医学上的笔记,偶尔才会夹杂几句属于她自己的心情。

【学医真是一辈子的事,虽然很难,但一想能救人,所有的坚持和努力就都有了意义。】

即使只是一行字迹,我也能感受到写下这几句话的人是怎样温柔坚定的性子。

而在这行字下面,有两行字迹更新的留言。

【可你为了救我一个而永远离开了,再也没有救更多人的机会,值得吗?你会不会后悔呢?】

这字迹有些潦草,墨水还晕开了一块。

似乎写字的人是颤抖着手,写字的时候还不慎掉了眼泪。

我看得难过,却早已经把眼泪流干了。

我想告诉贺臣寅,他不必有那么深的负罪感。

如果时间倒流回当年,我相信姜笙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。

但我没有资格去对他说没关系。

日记里每一页,几乎都留下了贺臣寅或痛苦或怀念的倾诉,字迹新旧不一。

看起来,他曾不止一次拿起这本日记,缅怀着那个再也回不来的人。

而我对此却一无所知……

“你在做什么?!”

一道冷厉的声音骤然响起。

我被吓了一跳:“我……”

我刚要解释,贺臣寅就沉着脸大步上前,一把将我手里的日记本拽了过去。

我被拽得身形不稳,匆忙下了椅子,险些撞到书桌。

“嘶……”

我吸了口凉气,心里有些恼火。

一抬眼,却见贺臣寅满眼紧张地将日记本查看了一遍,这才松了口气看向我。

“你为什么突然把这本日记翻出来?”

对上他警惕的目光,我有些想笑,却满心都是无力。

“我只是要拿我的证书奖状,没想到里面放着一本日记,好奇翻了翻而已。”

贺臣寅嘴唇动了动,似乎想说什么。

我又补充了一句:“其实你也不用藏那么高,我不会对烈士遗物做什么的。”

我猜他刚才那么紧张,是在怕我看到这本日记会一时激动,将它撕烂毁坏吧。

可这么多年,我甚至都没在姜笙的事情上多过一句嘴。

他那如同防贼一样的态度,就像是在打我的脸。

我想我现在的表情一定很难看,贺臣寅看着我,面上有些懊恼和愧疚。

他将日记重新放回最上面一层,而后走到我面前,低声说。

“对不起,我刚才一时着急,没想那么多。”

他顿了顿,又说:“姜笙留在我这里的遗物只有这一本日记了,我难免会看重一些……”

我听着他的解释,心已经痛到麻木,只剩下一个念头——

怎么会只有一本日记呢。

贺臣寅自己,不也是姜笙的遗物吗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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