董事会的闹剧,只是开胃菜。
陆泽川很快就反应了过来,他没有再试图用暴力或威胁来解决问题。
他选择了他最擅长的武器——舆论。
一夜之间,网络上铺天盖地都是关于他的通稿。
标题惊人地一致。
《为报师恩,隐忍十年,他才是最深情的男人》。
《豪门弃夫的悲壮史诗:爱你,是我不能说的秘密》。
文章里,他被塑造成一个背负着恩情与爱情十字架的悲情英雄。
他对阮欣禾的“守护”,是对恩师的承诺,是超越世俗的“大义”。
而我,简听晚,则成了一个冷血无情、善妒多疑、用资本打压丈夫的恶毒妻子。
一个不懂他宏大精神世界,只会计较情爱得失的庸俗女人。
他甚至接受了一家财经媒体的视频专访。
镜头前,他憔悴又深情。
“我从未想过要伤害听晚,她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,是予安的母亲。”
“但人这一生,总有一些责任,是重于生命的。”
“恩师为我而死,我若不能护他女儿周全,我枉为人。”
“我以为,听晚会懂我。我以为我们之间的感情,足以包容这份沉重的责任。”
“是我错了。我低估了世俗的眼光,也高估了我们之间的信任。”
“如果伤害了她,我愿意承担一切后果。但请大家不要攻击小禾,她只是一个无辜的、可怜的病人。”
真恶心。
把背叛说得如此清新脱俗,把无耻包装得如此情深义重。
他企图用道德绑架整个社会,来为他的罪行洗白。
我的手机快被打爆了。
有不明真相的朋友发来信息劝我大度。
有陆泽川的生意伙伴暗示我不要做得太绝。
甚至我父亲也打来电话,语气凝重。
“听晚,事情我听说了。陆泽川这一招,很高明,舆论现在对他很有利。”
“爸,你相信他吗?”
“我不信。我只信我的女儿。”
父亲的话,像一股暖流,注入我冰冷的心。
“放手去做,简家是你最硬的后台。”
我挂了电话,拨通了王律师的号码。
“发布会安排在明天下午三点,所有主流媒体,都给我请到。”
第二天,我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白色西装,出现在闪光灯下。
我没有化妆,只是涂了一抹红唇。
我没有带任何律师团,只带了一个小小的U盘。
我走到发言台前,环视台下黑压压的记者。
“我知道大家今天来,想听什么。”
“想听一个被丈夫背叛的妻子,如何哭诉,如何控诉。”
“但抱歉,今天没有眼泪,只有真相。”
我将U盘***电脑。
背后的大屏幕亮起,是我在董事会上出示的所有证据。
挪用公款的流水,非法赠与的协议,一清二楚。
记者群里一阵骚动。
“我知道,陆泽川先生用一个报恩的故事,感动了很多人。”
“他说,他对阮欣禾小姐的付出,是大义。”
“他说,他守护阮欣禾,是恩师的临终托孤。”
我顿了顿,拿起遥控器,按下了播放键。
一段音频,通过会场的音响,清晰地传了出来。
那是一个老人虚弱但慈祥的声音,是陆泽川那位恩师,在临终前用录音笔留下的最后遗言。
“泽川啊,我这辈子,最不放心的,就是小禾。”
“她被我惯坏了,不谙世事。我走了以后,你帮我多照看她一点。”
“不用给她什么荣华富贵,就帮她找个踏实本分的好人家,让她平平安安、健健康康地过完这一生,我就心满意足了。”
“你是个好孩子,你也有自己的生活,有自己的爱人。千万,千万不要为了我这个老头子的嘱托,牺牲你自己的幸福。”
“你的幸福,才是我最想看到的。记住,别委屈了自己,也别委屈了…你爱的那个姑娘…”
录音结束,全场死寂。
真相,在这一刻,昭然若揭。
我举起话筒,声音不大,却字字诛心。
“各位都听到了。”
“恩师的遗愿,是希望女儿嫁个好人家,过平凡安稳的生活。”
“而陆泽川先生做了什么?”
“他扭曲了恩师的遗愿,将阮欣禾小姐变成了他圈养的金丝雀,用报恩这个沉重的枷锁,将她牢牢锁在自己身边,满足他那扭曲的占有欲和控制欲。”
“他不是在报恩,他是在亵渎恩情。”
“他不是什么悲情英雄,他只是一个用大义来粉饰自己极端自私的伪君子。”
“他所谓的神圣责任,不过是他用来进行情感绑架和道德勒索的、最卑劣的借口。”
我看着台下一个个震惊的、恍然大悟的表情。
陆泽川亲手为自己打造的、那座金碧辉煌的道德牌坊。
被我一锤子,敲得粉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