编辑:周末    更新时间: 2025-07-03 18:15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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商场空调冷气扑在我后颈上。手里拎着打折童装购物袋,胳膊突然被人拽住。“哟,

这不是林溪吗?”尖利的女声刮着耳膜。我回头。浓烈的香水味先冲过来。红色紧身裙,

十厘米细高跟,挎着最新款鳄鱼皮包。是苏蔓。我大学室友,也是我前男友周铭的现女友。

她上下扫我,目光像刷子,刷过我洗得发白的牛仔裤,停在超市送的帆布包上。嘴角翘起来。

“五年没见,混成这样了?”她晃了晃手腕,钻石手链刺眼。“周铭给我买的,五十万。

”我手指蜷了蜷。购物袋勒得掌心生疼。“让让。”我侧身想走。她高跟鞋一横,挡住去路。

“急什么呀?”她凑近,压低声音,“听说你当年是被周铭甩了,连夜逃出城的?真可怜。

”她指甲上镶着水钻,点向我胸口。“带着你那野种……”“啪!”脆响炸在商场中庭。

我手还扬在半空。苏蔓捂着脸,眼珠子快瞪出来:“你敢打我?!”“打的就是你。

”我把儿子林嘉树往身后护了护,“嘴放干净点。”四周视线聚拢。苏蔓尖叫:“保安!

打人了!”两个穿制服的跑过来。苏蔓指着我,声音拔高:“这女人带着小崽子偷东西!

被我抓了还敢动手!”保安看向我。也看向我身后。五岁的嘉树从后面探出小脑袋。

他今天穿着小衬衫背带裤,头发梳得一丝不苟。像个小绅士。他看看凶神恶煞的保安,

又看看满脸得意的苏蔓。小脸绷紧了。突然,他踮脚拽我衣角。“妈妈,”他声音不大,

但清晰,“给李叔叔打电话吧。”我一愣。李叔叔?嘉树有个“网友”,他叫他李叔叔。

半年前嘉树用我的旧手机打游戏,匹配到一个队友。那人技术好,说话温和,嘉树特别喜欢。

后来经常一起打游戏,开语音。嘉树叫他李叔叔。我从没见过面,只当是普通网友。

嘉树已经掏出他的儿童电话手表。小手利落地按了几下,接通,

奶声奶气却字字清楚:“李叔叔,我和妈妈在星光商场二楼,被坏人堵住了。”“嗯,

坏人骂我是野种,还叫保安抓妈妈。”“她叫苏蔓。”“好,我们等你。”电话挂断。

商场广播突然滋滋响了两声。一个冷硬的男声盖过轻柔的背景音乐:“紧急通知。

安保部注意,立刻封锁二楼所有出口。”“重复,封锁二楼所有出口。”“任何人不得离开。

”人群骚动起来。苏蔓嗤笑:“装神弄鬼!小野种吓唬谁……”她话音未落。

自动扶梯方向传来急促密集的脚步声。黑压压一片。

十几个穿黑西装、戴耳麦的高大男人冲上二楼。迅速分开人群,清出一条通道。

皮鞋踩在大理石地面,咔嗒咔嗒。像冰雹砸下来。所有人屏住呼吸。通道尽头,

自动扶梯还在匀速上升。一个男人迈步而上。剪裁精良的深灰色西装,没打领带,

衬衫领口松开一粒扣。身量极高,压迫感扑面而来。他扫视全场,目光掠过呆若木鸡的保安,

掠过脸色发白的苏蔓。最后,落在我……身后。嘉树从我腿边钻出来。小炮弹一样冲过去。

“李叔叔!”男人冷硬的轮廓,在低头看见嘉树那一刻,冰雪消融。他弯腰,

一把将嘉树抱起来。动作熟练得仿佛演练过千百遍。嘉树搂着他脖子,

小脸贴着他颈窝蹭了蹭,委屈巴巴:“李叔叔,就是那个坏阿姨欺负妈妈。”男人抬眼。

目光像淬了冰的刀,直直钉在苏蔓脸上。苏蔓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。

她嘴唇哆嗦:“厉……厉总?”男人没理她。抱着嘉树,径直走到我面前。咫尺距离。

他身上清冽的雪松气息混着极淡的烟草味,兜头罩下。我指甲掐进掌心。五年。

这张脸在财经杂志上见过无数次。厉昀。厉氏集团掌舵人。也是……嘉树生物学上的父亲。

当年那笔荒唐交易,不过是为了救我病危的弟弟。拿钱,走人,永不相见。协议白纸黑字。

他怎么会在这里?还成了嘉树的“李叔叔”?厉昀看着我,眸色深沉翻涌,像暴风雨前的海。

他开口,声音低沉:“林溪。”“带着我的儿子,躲了我五年?”整个二楼,死寂。

苏蔓眼珠子瞪得几乎脱眶,看看厉昀,又看看他怀里的嘉树,最后看向我。“不……不可能!

”她失声尖叫,“厉总!这女人就是个穷鬼!她儿子怎么可能是……”厉昀一个眼神扫过去。

旁边的黑衣男人立刻上前一步,挡住苏蔓。“苏**,”声音公式化,“请注意您的言辞。

”苏蔓像被掐住脖子的鸡,剩下的话全噎在喉咙里,脸涨成猪肝色。厉昀不再看她。

他的视线牢牢锁着我。“解释。”两个字,重若千钧。我喉咙发干。

商场明亮的灯光晃得人眼晕。周围那些探究、震惊、幸灾乐祸的目光,针一样扎在背上。

我深吸一口气。抬头,迎上他迫人的视线。“没什么好解释的。”我说,“如你所见。

”“嘉树是我的儿子。”“过去是,现在是,以后也是。”空气凝固了。厉昀下颌线绷紧,

抱着嘉树的手臂肌肉明显收紧。嘉树似乎感觉到气氛不对,小手不安地揪着厉昀的西装领子,

扭头看我,小声喊:“妈妈……”这一声,像针,刺破了紧绷的气球。厉昀眼底翻涌的怒意,

奇异地褪去一些。他低头,用下巴蹭了蹭嘉树柔软的发顶,再抬眼时,

语气不容置喙:“换个地方谈。”他抱着嘉树转身。黑衣男人立刻分开人群,清道。“等等!

”苏蔓不甘心地尖叫,“厉总!你别被她骗了!

这女人当年就是靠爬周铭的床……”厉昀脚步顿住。他没回头。只微微侧了下脸,

声音冷得像西伯利亚寒流:“周铭?”旁边的黑衣男人立刻会意,对着耳麦低语几句。

不到十秒。苏蔓的手机疯狂震动起来。她手忙脚乱地掏出来,刚接通,

周铭气急败坏的咆哮声连我都听得清清楚楚:“苏蔓**疯了?!你惹谁不好去惹厉昀?!

老子的项目全黄了!滚!立刻给老子滚回来!”苏蔓的脸,瞬间惨白如纸。

手机“啪嗒”掉在地上。厉昀没再看她一眼。抱着嘉树,大步离开。

黑衣男人对我做了个“请”的手势。“林**,请。”顶楼,VIP休息室。

厚重的门隔绝了外面的世界。巨大的落地窗外,城市灯火流淌。

嘉树被一个看起来像助理的年轻男人带到旁边小隔间,桌上摆满了新买的顶级乐高和零食。

“妈妈?”嘉树抱着一个巨大的机器人模型,有点不安地看我。“嘉树乖,先跟叔叔玩。

”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,“妈妈和李叔叔说几句话。”门轻轻关上。

休息室里只剩下我和厉昀。空气静得可怕。他站在落地窗前,背对着我,身姿挺拔,

像一柄沉默的剑。西装外套脱了,搭在沙发扶手上,只穿一件挺括的白衬衫,袖子挽到手肘,

露出结实的小臂。“什么时候知道的?”我打破沉默。他转过身。

灯光在他深邃的眼窝投***影。“三个月前。”他声音没什么起伏,“嘉树打游戏时,

不小心打开了视频。”我心头一跳。难怪。嘉树总说李叔叔声音好听,像广播里的主持人。

原来……是见过脸了。“为什么不找我?”他问,向前逼近一步。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,

带着强烈的压迫感。我下意识后退,脊背抵上冰凉的落地玻璃。“协议写得很清楚。

”我仰头看他,指甲掐进掌心,“拿钱,走人,互不打扰。”“互不打扰?”他冷笑,

眼底寒芒乍现,“那是我儿子!”“他是我生的!”我脱口而出,“是我养大的!这五年,

你在哪里?”厉昀的瞳孔猛地收缩。他看着我,像第一次认识我。“当年,

”他声音压抑着某种情绪,“为什么走?”为什么?记忆的碎片带着尖刺,狠狠扎进脑海。

五年前那个雨夜。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刺鼻。弟弟躺在ICU,命悬一线。

天价手术费压垮了我最后一丝希望。私人会所昏暗的包厢。眼前这个男人,

当时还带着几分未褪尽的桀骜和疏离。他递给我一份协议,和一张支票。

“我需要一个继承人,干净,聪明。”“你的资料我看过,符合要求。”“钱是你的,

孩子生下来归我。”“从此两清。”我签了字。像个待价而沽的商品。

后来……后来弟弟手术成功,康复出院。而我按约定,在生下嘉树后,

带着厉家给的丰厚“补偿”,彻底消失。“协议是双方自愿。”我逼退眼底的涩意,

声音干涩,“厉总现在是想反悔?”厉昀盯着我,眼神锐利得能穿透人心。“那份协议,

”他缓缓开口,“在你离开的第三个月,就被我撕了。”我愕然。“为什么?

”他扯了下嘴角,弧度冰冷:“因为发现被骗了。”“什么意思?”他忽然俯身,

双手撑在我两侧的玻璃上,将我困在他与冰冷的落地窗之间。清冽的气息瞬间将我包围。

带着强烈的侵略性。“林溪,”他低头,灼热的呼吸拂过我耳畔,声音压得极低,

“当年那份体检报告,是你伪造的。”我浑身血液瞬间冲上头顶,又在下一秒冻结。

他知道了?“那份报告,证明你卵巢功能严重衰退,极难自然受孕。”他盯着我的眼睛,

一字一顿,“所以,我才会用那种方式‘买’一个继承人。”“但嘉树出生后,

我让人重新调查了你。”他眼底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情绪,像风暴中心。“你大学入学体检,

一切正常。离开后,在老家的体检记录,也完全正常。”“那份报告,是假的。

”他靠得太近。我几乎能看清他瞳孔里自己苍白的倒影。心脏在胸腔里狂跳,撞得肋骨生疼。

秘密被猝然撕开。五年筑起的堤坝,摇摇欲坠。“是。”我听见自己的声音,

带着破罐破摔的嘶哑,“是我伪造的。”他眼神陡然一沉。“为什么?”为什么?我闭上眼。

那个雨夜冰冷的绝望,再次攫住心脏。“我弟弟……需要立刻手术。等不了。”“医院排队?

公益基金?我试过了!排不上!等不起!”“伪造一份报告,就能立刻拿到一大笔钱,

救我弟弟的命。”我睁开眼,直视他眼底的风暴,“这个选择,很难理解吗?”厉昀沉默。

撑在玻璃上的手背,青筋隐现。时间一分一秒流逝。空气凝固成冰。“所以,”他再开口,

声音淬了冰,“你骗我,用一个根本不存在的‘生育困难’当***,拿到钱,生下孩子,

然后一走了之。”“从头到尾,我只是你救弟弟的工具。”“林溪,你把我当什么?

”最后一句,几乎是咬着牙挤出来的。带着被愚弄的愤怒。还有……一丝难以察觉的痛?

我用力推开他。“那你呢?”我声音发抖,“厉昀,你当年签那份协议,

不也是把我当成一个生育工具吗?”“我们谁也不比谁高尚!”“现在孩子在我身边,

他姓林,他过得很好!你凭什么突然出现?就凭你有钱有势?”厉昀被我推得后退半步。

他看着我,眼神复杂。愤怒,审视,还有一丝……困惑?“他过得很好?”他重复我的话,

目光扫过我身上廉价的衣着,又看向隔间里正在专注拼乐高的嘉树。嘉树穿着小衬衫,

干净整洁,但看得出是平价品牌。“住在城西老破小的出租屋?”“上最普通的公立幼儿园?

”“你每天打三份工,早出晚归,把他一个人锁在家里?”他每说一句,

我的心就往下沉一分。他调查我。调查得清清楚楚。“那又怎么样?”我挺直脊背,

“我给他吃饱穿暖,给他全部的爱!他没有爸爸,但他有妈妈!他很快乐!”“快乐?

”厉昀扯了下嘴角,指向隔间,“他五岁了,见到陌生男人,第一反应是叫‘叔叔’,

而不是‘爸爸’!这叫快乐?”这句话像一把钝刀,狠狠捅进我心里最软的地方。

疼得我瞬间失了声。隔间的门开了一条缝。嘉树的小脑袋探出来,

抱着那个还没拼完的机器人。大眼睛看看我,又看看厉昀,满是懵懂和不安。“妈妈?

”他小声问,“你和李叔叔……吵架了吗?”厉昀周身的戾气,在嘉树声音响起的一刹那,

骤然消散。他几乎是立刻转身,大步走向嘉树。蹲下身,视线与嘉树齐平。“没有吵架。

”他声音放得异常柔和,和刚才判若两人,“我们在……商量事情。”他抬手,

似乎想摸摸嘉树的头,又有些生疏地停在半空。“嘉树,”他看着孩子,

眼神是我从未见过的专注,“告诉叔叔,你喜欢什么?”嘉树眨眨眼,看看厉昀,又看看我。

我强忍着喉咙的哽塞,对他轻轻点头。嘉树这才小声说:“喜欢乐高,喜欢恐龙,

喜欢看星星。”厉昀的嘴角,极其轻微地向上弯了一下。“好。”他说,“叔叔家里,

有一个房间,堆满了乐高。还有一个很大的望远镜,可以看到很远的星星。”嘉树的眼睛,

瞬间亮了。“真的吗?”“真的。”厉昀伸出手,这次稳稳地落在嘉树柔软的头发上,

“想去看看吗?”嘉树立刻点头,小脸上满是期待,但随即又犹豫地看向我。

“妈妈……也去吗?”厉昀抬起头,看向我。目光里的温和褪去,只剩下不容置疑的强势。

“林溪,”他站起身,“孩子需要更好的环境,更好的教育,也需要父亲。”“跟我回去。

”不是商量。是通知。黑色加长宾利驶入半山别墅区。夜色中,铁艺大门无声滑开。

车道两旁是精心修剪的草坪和名贵树种,远处主宅灯火通明,像一座沉默的水晶宫殿。

嘉树趴在我腿上,小脸贴着车窗,发出“哇”的惊叹。“妈妈,这里像城堡!

”厉昀坐在对面。车窗外的流光掠过他深邃的侧脸,明灭不定。他没看我们,

膝上摊着一份文件,专注地看着。下车。管家带着两排佣人等在门口。“先生。”“林**。

”“小少爷。”称呼清晰,训练有素。嘉树有点紧张地抓紧我的手。厉昀合上文件,

随手递给旁边的助理。他弯腰,很自然地朝嘉树伸出手。嘉树看看我,

又看看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,犹豫了一下,把自己的小手放了上去。厉昀握住。他手掌宽大,

几乎包裹住嘉树整个小手。“欢迎回家。”他说。声音不高,却清晰地落进每个人耳中。家?

我的心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。厉昀亲自带着嘉树参观。巨大的乐高室,堪比小型游乐场。

星空主题的儿童房,天花板是模拟的浩瀚星河。嘉树兴奋得小脸通红,在乐高堆里跑来跑去,

一会儿抱着恐龙模型,一会儿又去摆弄望远镜。“李叔叔!这个好酷!”“喜欢就好。

”厉昀站在门口,目光一直追随着那个小小的身影。暖黄的灯光软化了他冷硬的轮廓。

有那么一瞬间,我几乎产生错觉。仿佛我们真的是……一家人。“林**,

”管家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我身后,递上一个平板,“这是为您准备的房间,就在小少爷隔壁。

您看看有什么需要调整的。”屏幕上是房间照片。宽敞明亮,带独立卫浴和衣帽间,

装修精致典雅。比我那出租屋好了百倍。“不用了,很好。”我把平板还给他。“另外,

”管家补充,“先生吩咐,明天会有裁缝上门为您和小少爷量体裁衣。生活用品也已备齐,

您随时可以查看。”“知道了,谢谢。”管家退下。我看着落地窗里映出的自己。廉价T恤,

洗旧的牛仔裤。与这奢华的环境格格不入。像个误入宫殿的灰姑娘。只是,这里没有王子。

只有一场被迫的交易,和一个虎视眈眈的猎人。脚步声靠近。厉昀走到我身边,

一同看向窗外深沉的夜色。“他睡了。”他说。我回头,嘉树果然趴在乐高堆里,

怀里还抱着那只绿色的腕龙,睡得小脸通红。厉昀的目光落在孩子身上,很沉。“林溪,

”他没看我,声音在空旷的客厅里显得格外清晰,“我们谈谈条件。”终于来了。

我绷紧神经。“嘉树的抚养权,我不会放弃。”他开门见山。我心头一紧:“他是我的儿子!

”“他也是我的儿子!”厉昀转过头,眼神锐利,“法律上,他同样是我的第一顺位继承人。

”“当年那份协议无效,你是欺诈方。真要上法庭,你毫无胜算。

”他精准地戳中了我的死穴。我手指冰凉。“你想怎么样?”“留下。”他吐出两个字。

“以什么身份?”“嘉树的母亲。”他顿了顿,“以及,我的妻子。”我猛地抬头,

以为自己听错了。“你说什么?”厉昀看着我,眼神平静无波,仿佛在谈论一桩生意。

“结婚。给嘉树一个完整的家,合法的身份。”“作为交换,你可以名正言顺地留在他身边,

享有作为母亲的一切权利。厉家的一切资源,都将为他所用。”“这是最优解。”“最优解?

”我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,“厉总,五年前你花钱买我生孩子,

五年后你又要花钱买我当妻子?”“在你眼里,什么都能交易,是吗?

”厉昀的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。“这是解决问题最高效的方式。”他语气依旧平稳,

“婚姻存续期间,我会尊重你作为嘉树母亲的身份。你可以继续工作,拥有自己的空间。

厉太太的身份,也能给你和你家人更好的保障。”“期限呢?”我盯着他,

“这份‘合约婚姻’的期限是多久?等嘉树成年?还是等你有更合适的联姻对象?

”厉昀沉默了片刻。“没有期限。”他说。我怔住。“如果,”他补充道,“你能接受。

”他的目光深沉,带着一种审视和……探究?这不像他。那个杀伐果断、利益至上的厉昀。

“为什么?”我追问,“以你的身份地位,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?

为什么非要选一个骗过你的人?”厉昀移开目光,重新投向窗外沉沉的夜色。

“因为嘉树需要母亲。”他声音听不出情绪,“亲生母亲。”“而你,是目前为止,

唯一能让他毫无保留信任和依赖的女性。”“仅此而已。”仅此而已。四个字,像冰水浇下。

浇灭了我心里那一丝可笑的、不切实际的涟漪。原来还是为了嘉树。

我只是一个“工具”的延续。从生育工具,变成抚育工具。“如果我不答应呢?

”我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。厉昀转过身。高大的身影带来强烈的压迫感。“那么,

”他声音不高,却字字如刀,“我会启动法律程序,争夺嘉树的全部抚养权。”“林溪,

你很清楚,你争不过我。”“到那时,你见他的机会,只会更少。”他微微俯身,气息迫近。

“留在我身边,你还能看着他长大。”“离开,你失去的,可能是全部。”**裸的威胁。

带着上位者掌控一切的冷酷。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。英俊,强大,却也冰冷得不近人情。

为了嘉树……我指甲深深陷进掌心。尖锐的刺痛让我保持清醒。“好。

”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,空洞得不像自己的,“我答应。

”厉昀眼底似乎有什么东西极快地掠过。快得抓不住。他直起身,恢复了惯常的疏离。

“协议我会让律师准备好。”“明天,搬过来。”他转身离开,走向书房。背影决绝,

没有一丝留恋。我站在原地,看着玻璃窗上自己模糊的影子。像个签下卖身契的囚徒。

厉昀的律师团效率惊人。第二天一早,一份厚厚的婚前协议就摆在了我面前。条款清晰,

逻辑严密。财产分割,子女抚养权归属,离婚后的安排……事无巨细。

核心只有一条:嘉树的抚养权,永远属于厉昀。我作为母亲,拥有探视权,

但前提是婚姻存续期间。一旦离婚,探视权将受到严格限制。冰冷的法律条文,

像一条条锁链。我拿起笔。指尖冰凉。签下名字的那一刻,钢笔尖划破纸张。

留下一个突兀的墨点。像心口无声裂开的洞。搬进半山别墅,生活被彻底重置。

嘉树适应得很快。顶级私立幼儿园,专属营养师和育儿团队,量身定制的启蒙课程。

他像一棵得到充沛阳光雨露的小树苗,迅速地舒展开来。只是偶尔,

他会抱着我的脖子问:“妈妈,李叔叔……真的是爸爸吗?

”“为什么爸爸以前不和我们在一起?”我不知该如何回答。厉昀很忙。偌大的别墅,

常常只有我和嘉树,以及沉默的佣人。他偶尔回来吃晚饭,会询问嘉树在幼儿园的情况,

陪他玩一会儿乐高,或者解答他那些天马行空的问题。父子间有种奇异的默契。

嘉树看他的眼神,越来越亮,充满了崇拜和依赖。那种眼神,偶尔会刺痛我。仿佛在提醒我,

我费尽心力筑起的五年壁垒,在血脉和绝对的力量面前,不堪一击。厉昀对我,

则保持着疏离而客气的距离。像对待一个住在同一屋檐下的、需要妥善安置的客人。

他遵守着协议里的“尊重”。但那种距离感,无处不在。直到那天晚上。我半夜口渴,

下楼倒水。经过二楼书房,门虚掩着。里面透出灯光,还有压抑的咳嗽声。鬼使神差,

我推开门。厉昀靠在宽大的皮椅上,闭着眼,脸色在灯光下显得异常苍白。他手边摊着文件,

电脑屏幕还亮着。一杯水放在桌上,早已凉透。他似乎睡得很不安稳,眉头紧锁,

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。我犹豫了一下,拿起旁边的薄毯,轻轻走过去。刚靠近。

手腕猛地被抓住!力道极大!我痛得低呼一声。厉昀倏地睁开眼。那双眼睛里,

没有平日的冰冷锐利,只有一片猩红的血丝和未褪尽的惊悸茫然。像一头受伤的困兽。

看清是我,他眼底的戾气瞬间消散,紧绷的身体也松懈下来。手却没松开。

“是你……”他声音沙哑得厉害。“你发烧了。”我感觉到他掌心滚烫的温度。他想抽回手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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