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如烟穿着一身烟霞色的长裙，珠翠环绕，在日光下熠熠生辉。

她走进我这间狭小昏暗的书斋，像是踏入泥潭的仙子，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嫌恶。

「姐姐，你就是在这里过活？」

她扫视着四周，目光落在我浆洗得发白的旧衣上，眼中的怜悯像针一样刺人。

「聿泽常与我说起你，说你性子倔，怕你受苦。今日一见，果然……」

她没有说下去，但那一声叹息，比任何话语都更伤人。

我放下笔，淡淡地看着她：「柳小姐有何贵干？」

她从袖中取出一只沉甸甸的钱袋，放在我的桌上，金银相撞，发出清脆的声响。

「这里有些银子，姐姐先拿去用吧。女子一人在外，总是不易。」

她的姿态，是高高在上的施舍。

沈府的管家立刻凑上来，谄媚地笑道：「柳小姐真是心善！不像某些人，不识好歹。」

我看着那袋银子，笑了。

「柳小姐的好意，我心领了。只是这钱，我不能收。」

我将钱袋推了回去。

「我苏清辞，还不至于要靠前夫的新欢接济度日。」

柳如烟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。

她似乎没想到我会拒绝，更没想到我会如此直白地戳穿她的伪善。

她身边的丫鬟立刻尖声叫道：「你这是什么态度！我家小姐好心帮你，你别给脸不要脸！」

柳如烟抬手止住了丫鬟，重新挂上那副温柔的笑容，只是笑意不达眼底。

「姐姐误会了。我只是……」

她话未说完，目光忽然瞟到我刚抄好的一卷书稿，伸手便拿了过去。

「这是姐姐抄的？字真好看。」

她赞叹着，手指却「不经意」拂过一旁的砚台。

满满一砚台的墨汁，尽数倾倒在我辛苦了三日三夜才抄完的书稿上。

那是我为一个急着科考的学子赶的稿子。

也是我下半个月的生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