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完，陆江停就匆匆转过身走了。

沈月溪看着他的背影，眉头紧皱。

这些日子，陆江停的态度总叫她觉得不安稳。

长久的沉默里，司机突然开口说道：“沈局，其实陆先生这些年也不容易。”

司机是跟了她十来年的老人了，向来话少。

沈月溪收回目光，只说：“开车吧。”

……

酒楼的生意越发红火，许多客人都指名要吃陆江停做的菜。

陆灿的家长会都是他挤出时间去参加的。

坐在教室里，看着陆灿的成绩名列前茅，他心里是说不出的自豪。

班主任也和他寒暄：“最近陆灿成绩有所回升，在学校里也没和人打过架了，您肯定好好教导过她了吧。”

“没有。”陆江停笑着摇摇头，“我应该只是比以前更关心她了。”

听家长这么说，班主任话锋一转：“不过上次也是另个同学说话太过分了，哪能编排人妈妈的事情呢！陆灿爸爸您放心，以后班里不会再有这种流言蜚语了！”

陆江停闻言一愣。

难怪上次不管他怎么问，陆灿都不肯说打架的原因，原来是和沈月溪与贺靳有关。

开完家长会，他带着陆灿去医院看赵婉婉。

路上，陆灿咬起牙：“爸，我宁愿被人说爸妈离婚了，都不想被人说妈出轨。”1

陆江停只说：“你妈那算有点嫌疑，还没落实呢。”

陆灿不服气地抿起嘴，没再说什么。

陆江停看着她这严肃的样子，不由失笑：“没事，都快结束了。”

周末起，陆江停就开始准备纪念日那天的食材。

结婚纪念日当天，他直接请了一天假，待在家里做菜。

沈月溪从单位回来的时候，就看见桌上摆了一大桌，道道都是叫得上来的名菜。

她下意识说道：“这么丰盛，也太辛苦你了。”

做菜的时候，陆江停就想起刚回城的时候，那时的沈月溪还没有现在忙。

她会抽空到鹭园的后厨，品尝他练习的新菜。

无论好不好吃，沈月溪都赞不绝口。

她的眼睛在窗外透进来的阳光下，却是鲜活透亮的。

多年之后回看，他才发现，也许那才是他们真正相爱的时候。

陆江停笑着说：“当年结婚时，我承诺过的要亲手给你做一桌好菜。”

沈月溪微怔，此时终于对二十年前的事有了模糊的印象。

“尝尝这佛跳墙，你刚到乡下的时候嘴真的很刁，想吃精细菜，但那时候食材有限，我只能拿香菇和小鸡蛋代替，这些年，我研究了很久，今天这次应该是味道最好的一次……”

“这是清汤燕菜，那时候你烧糊涂了报菜名，那时哪儿能给你找到燕窝呢？可惜回城这么多年，也没真做给你尝尝……”

陆江停件件细数。

沈月溪没有打断他，只是沉默的尝着一道道，好像又和他走过了一遍漫长的二十年。

两人静静地吃完这顿饭。

等沈月溪放下筷子，陆江停才看着她不知不觉间微红的眼眶开口。

“月溪，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坐在一起吃过一顿饭了。”

沈月溪还是没说话，又或者她现在也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了。

顿了顿，陆江停继续说了下去。

“曾经我们无话不谈，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，我们的交集所剩无几，能说的话题除了孩子，好像什么也没有了。”

“你不想再了解我，也不愿意我再参与你的生活。”

“这段感情，好像只有我一直还在原地，而你已经越走越远。”

沈月溪听到这里，张了张红唇想打断陆江停。

可陆江停已经说出了最后那句话：“月溪，你曾教我一个成语，叫善始善终。”

对上他清澈却坚定的视线，沈月溪的声音突然卡在了喉咙里。

她的手有些止不住地颤抖，心里对陆江停后面要说的话已有了预感。

而陆江停也终于如释重负地笑叹出一口气。

“吃完这顿散伙饭，我们都该开始新生活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