气氛一瞬间凝滞下来，饭桌上只剩下碗筷碰撞的声音。

宋知华想说点什么，来缓解女儿女婿的矛盾。

但话还没说出口，贺明瑞就三两口吃完，放下了碗筷：“妈，我先去学习了，等你们吃完我再来洗碗。”

说完，贺明瑞就起身进了书房。

合上门的那瞬，饭桌上传来对慕舒冉的疑问：“他要学什么？我怎么没听说。”

岳母叹息了声：“你以后少和沈桐文走动吧，连你老公要考法官都不知道……”

你看，连岳母都知道的事情，和他朝夕相处的妻子却不知道。

慕舒冉神色顿了顿，往书房看了眼正要解释。

贺明瑞却已经关了门，任由委屈和酸涩在心口蔓延。

他缓了缓，才拿出磁带放上，开始翻阅法条和案例。

时间一分一秒过去，他看得入神。

高院的法官遴选考试在北京，还有十五天就去北京参考了，他只能赢不能输。

直到一碟切成块的苹果放到面前，他才发现慕舒冉进来了。

四目相对，贺明瑞怔愣一瞬：“吃完了？我去洗碗。”

他正要起来，慕舒冉却抬手按住了他的肩膀，声音中带着歉意：“不用，我已经洗了。”

贺明瑞诧异坐回到椅子上，看着那碟苹果下意识问：“是沈桐文又有事情要帮忙？”

慕舒冉的表情一瞬间冷了下去，搭在贺明瑞肩上的指骨发白。

“我找你，难道就只有沈桐文的事情吗？”

贺明瑞心口一缩，茫然抬起头和她对视：“难道不是吗？”

结婚后，慕舒冉本来就对他不太热情。

沈桐文出现后，她更是每句话都离不开沈桐文了。

别说给他削苹果，如果贺明瑞下班晚，家里等着他的，永远是漆黑一片，连杯热水都喝不上。

那种期望落空的感觉，现在想起来都像是有刀子在心上割。

慕舒冉被他的反问噎住。

她喉咙微颤，最后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。

贺明瑞按下心口不断往外冒的酸意，开口打破寂静：“我打算搬去宿舍住。”

在法院工作是可以申请宿舍的，只是之前贺明瑞想和慕舒冉多增进些感情，就一直跟着她住的军属大院。

但现在，显然已经没有培养夫妻感情的必要了……

慕舒冉下意识皱眉：“怎么突然要搬去宿舍？”

贺明瑞脱口而出：“因为万一我们离婚了，我也要有个去处。”

“离婚？”慕舒冉秀眉一拧，声音更是沉了几个度，“为什么要离婚，我们不是过得好好的吗？”

她的手紧紧紧攥住，语气烦躁：“不管是因为什么，我都不同意离婚！”

贺明瑞原本以为，沈桐文离婚后，慕舒冉会迫不及待和他分开，好和沈桐文再续前缘。

“那沈桐文怎么办？”贺明瑞问。

不离婚，一辈子让沈桐文夹在他们的婚姻中吗？

慕舒冉顿时浑身黑气萦绕，面上仿佛覆了层冰霜：“以前没发现你这么大方，连妻子都要往外让。”

“就是因为像你这样心脏的人太多，桐文才会因为和我走的近，被人恶语相向！”

“贺明瑞你做为法官，不是更应该共情弱势群体吗？”

她口不择言，指责一句接着一句，压得贺明瑞喘不过气来。

但好在，他已经被慕舒冉误解了不知道多少次，早就已经练就一颗不会难过的铁心。

他只是有些懊悔，不该当面和慕舒冉说离婚的事情。

贺明瑞抿紧嘴唇，干脆不说话，一瞬间，书房内又只剩死寂。

慕舒冉没得到回应，气到额尖细汗密布。

最后她摔门而出，脚步是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慌乱。

正面交谈没有得到结果，第二天，贺明瑞早早起床，到庭里向院长请了半天假，然后去找了沈桐文。

考试只剩下十四天，除了备考，他还要把离婚的事情给办妥。

到了沈家后，沈桐文见到他，有些唯诺和胆怯，一开口就是心虚辩解：“我和舒冉姐清清白白……”

清清白白，慕舒冉会半夜到沈家照顾生病的沈桐文？

清清白白，慕舒冉会将一半的津贴都补贴给沈桐文？

贺明瑞勾起唇角嘲讽地笑了笑，没理会他这没有丝毫可信度的话。

他拿出自己签好字的离婚申请报告，递给沈桐文：“沈桐文，只要你能让慕舒冉签字，以后你和她就能有个光明正大的家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