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没有担心,”霍勉顿了顿,强调,“我只是怕别人赖给我。”
管家轻咳:“平太说,您是头疼才回来的?”
霍勉:“嗯。”
王婶关切道:“现在还疼吗,要不要吃点药?”
“不了,”霍勉说,“就不疼了。”
“......”王姨奇怪,“每次下雨您都要疼整夜,我还想着给您屋里摆一瓶含笑...”
霍勉不轻不重地皱了下眉:“王婶,您帮她收拾的时候,有没有闻到?”
“?”
霍勉陷入沉思:“她身上,散着含笑的味道。”
管家:“小姑娘爱用香水吧。”
“...您说她都死三年了,还香水,”霍勉嗤笑,“***还差不多。”
周岁已经许久没有做梦的感觉了。
她清晰地知道她在做梦。
而不是处在虚无中。
她梦见自己20岁那天,大学刚毕业,周家便把她的生日宴和毕业庆祝酒会安排在一块。
酒宴张罗的十分隆重。
周岁头天受了凉,有点感冒,在赴宴之前先回了房间吃药。
用完药,下楼梯时,周岁眼前骤然一黑,像极了平时低血糖的感觉,心跳快到窒息,身体乏力往楼下栽。
她死得莫名其妙。
活得也莫名其妙。
隔壁是奶奶的房子,老人家不爱待在周家,一直自己住在这边吃斋念佛,周岁一睁眼就认出来了。
房间装饰得温馨,墙壁上还有时钟,显示着年月日。
但围着床和她的,是各种仪器,还有各种奇怪的老物件和类似于风水阵的布局,她看也看不明白,自己全给拔了。
周岁懵神半晌才反应过来,这已经是三年后。
她在这里,躺了三年。
房间里没人,她试着下床找个熟人,然而整栋院子空无一人。
周岁害怕。
她虽然算是个半人半鬼,但她依然害怕。
她忽然想起隔壁的霍勉。
奶奶不在了,她只认识霍勉。
可霍勉把她忘了。
其实忘了也好,至少他不会冷嘲热讽,诘问她:“不是让你走了就别回,你还回来干嘛?”
这男人说话一向刻薄。
周岁不大介意,只是她现在刚重生,处在比较脆弱的阶段,还是想听两句软和话的。
沉沉一觉醒来,周岁半坐起身,望向棱形花窗投进的日光。
房门被敲响。
周岁声带哑着,勉强发出音:“请进。”
看见来人,她盈出笑:“王婶。”
“......”王婶眼圈一红,“岁岁还记得王婶呢。”
周岁:“是王婶还记得我。”
“先不说这些,”王婶扶她坐直,“得吃点东西。”
托盘放着清淡的流食。
王婶解释:“身子太弱,不敢大补,得慢慢来。”
周岁点头道谢。
她吃得慢,吃得斯文,王婶抹了抹眼泪,耐心陪着。
谁能想到一个故去的姑娘,居然还能活生生地坐在自己面前吃饭。
半碗粥下肚,王婶侧耳听了听:“呀,小少爷回来了。”
周岁抬头:“嗯?”
“小少爷,”王姨说,“公司忙呢,除非头疼才会回来,这大白天的,还是第一次。”
话落,男人脚步声渐渐进了院子,似乎在往这边来。
周岁下巴略歪:“他...不记得我了。”
王姨神色复杂,没敢说:“都长大了,熟悉熟悉就好了。”
霍勉被催眠的事只有寥寥几人知道,王婶是其中之一。
在事情尚未明朗之前,她什么都不能说。
房间门从外叩了两声。
王婶起身开门。
周岁望了过去。
男人很高,带着力量感的削薄,质量上乘的衬衫勒着一条领带,臂弯还搭着西装外套,莫名透着禁欲。
可禁欲两个字,跟霍勉一向是不搭嘎的。
他是叛逆的,桀骜的,肆无忌惮的。
真是长大了。
霍勉没进房间,也没往内看,站在外边问王婶:“醒了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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